Thursday 26 February 2015

春暖花开年糕味


年越来越近,看到外边售卖的年糕是被一层塑胶纸裹着,心里就是一沉,转而想念起家中的蕉叶年糕。对我们家而言,做年糕是一件何其隆重的事情。

打开记忆的闸门,重拾被遗忘的时光。那座美丽小村庄,每天在鸡鸣声里醒来。当父亲搖搖晃晃登上木梯,从储藏杂物的阁楼搬出偌大的竹蒸笼,递交到祖母的手上,意味着再过一阵儿,做年糕的准备工作要开展了。

微风拂煦,父亲到与菜园相隔不远的香蕉林。香蕉林一片葱郁,蕉叶上滚动着大颗大颗晶莹透亮的露珠。他用镰刀沿着叶梗,割下青绿的蕉叶。爬下斜坡,将蕉叶搬到屋子的前院。母亲也不闲着,给鸡鸭喂食后,用折叠起来的旧报纸煽动着微弱的火苗。她和父亲接力赛似的让一片片香蕉叶稍微靠近火焰。经过火的洗礼,叶片由脆硬变得柔软。母亲嚷着在屋内的我快来帮忙。我的任务是提了一大桶水,将干净的毛巾蘸水,拧干后一遍遍给蕉叶擦擦脏兮兮的身子。擦拭的动作要非常轻缓,不然蕉叶就会破碎不堪。

傍晚时分,母亲从菜园回来了,简单煮了几样菜。用过晚饭,我和弟弟们先用一个瓶罐,在蕉叶压出圆形印,然后用剪刀剪出圆形,铺垫在瓶罐底部。母亲以飞快的速度,让长形的蕉叶沿着瓶罐围起。剪完圆形蕉叶,我也帮忙母亲铺蕉叶的工作。通常越小的容器越高难度,尤其是沙丁鱼罐头和红字炼乳的铁罐。这些罐头容器都是早在一两年前向左邻右舍收集得来的。达到一定数量,父亲就借助铁钳将铁罐剪开,让它们变得比较矮身。

父亲照着祖母的吩咐,将一大袋浸泡过水的糯米载到一间杂货小店。店主帮忙把糯米搅拌成米浆,脱水压干后,放入布袋里绑好,让父亲带回去。不晓得祖母从哪儿搬来一个大大的棕褐色陶瓷盆。她从容不迫地将白砂糖加进糯米团里。充分搅拌直至糖融化了,变成稀米浆。最后一道工序是倒入少许油搅拌均匀。这时候,祖母和母亲小心翼翼把米浆舀入垫上蕉叶的瓶罐里。

将瓶罐排放在竹蒸笼上,放进蒸锅里以旺火蒸两小时,才转小火蒸四小时至上色。每个蒸笼上需放上长长的韧性好的竹枝,盖上布。这是过程中十分重要的一环,以防水滴到年糕。

期间,母亲会打开蒸锅盖,再用筷子轮流将每一个年糕搅拌,让表面更平滑。蒸锅的水分会蒸发,所以间中要添加一些水。用木炭和木材交替烧,难怪这年糕香味越发迷人。

掀开锅盖,我的鼻翼弥漫着甜蜜且诱人的米香味。轻轻的捧起,趁着年糕还有微热的温度,用一支筷子缠绕着,放入嘴中慢慢嚼。美丽的色彩,宛如饱绽着芳香的稻粒金色,又像太阳散发出的耀眼光芒。我仿佛被美好簇拥,美好愿景仿佛就在不久便会实现。

母亲会将芋头和番薯夹着祭拜后的年糕,沾上面糊,放入油锅炸至金黄色泽。捞起后,放在吸油纸上把油分吸走。这经典的炸年糕我和家人总是百吃不厌。还有一种简单吃法是将年糕卷成球状,沾上椰丝。即使存放过了大半年,年糕味照样不变。

不知名的野花争奇斗艳。敞快享受着年糕的同时,却有一场劳心劳力的苦差事等待着我。先把黏糊糊的瓶罐依次浸泡在水缸中,待过了一天,就得进行清洗的工作。用硬刷子猛力刷,用布块揩擦,用水冲洗,虽然过程冗长,虽然手擦破了皮,可是啊,一想到那年糕的甜蜜味道,我却甘之如饴!

我们一家人上阵,轮番守护着一锅锅的年糕,而沿袭着传统做法的年糕也见证着季节的更迭,温暖依旧,深深驻扎在心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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